影景三

Summary：在超人和蝙蝠侠成为传说的时代，有两个年轻人找到了已然坍塌的孤独堡垒。

Note：我坚持这是一篇治愈的文

 

　　1

　　今天的天气很好，非常适合搬着椅子在院子里面午睡。

　　克拉克眯着眼感受着阳光，迷迷糊糊地间意识到旁边有另一个人蹭了过来，他懒洋洋的扭过头，看向那个人自然歪着倒在自己肩膀上的头，白发几乎完全取代了黑发。

　　他吻上自己爱人的发旋，为岁月献上虔诚。

　　2

　　克拉克爬上山坡，为眼前的景色惊呆了，他目不转睛盯着眼前的一切，呼喊身后的同伴：“天啊，布鲁斯快来，我们发现一个大新闻了！”

“等、等下，克拉克——我跟不上你的速度。”

　　同伴的声音确实从比较远的地方传来，克拉克耸耸肩，吐出舌头，“你太缺乏锻炼啦。”

　　终于慢慢爬到下面一段小土坡的布鲁斯这才将恼火的脸甩给克拉克看，“我只是忘了带徒步装甲，不然我肯定比你快……哦，天呐。”

　　“我没说错吧，这是大新闻。”克拉克得意地说。

　　就在他们眼前不远处，山峰形成了一个凹陷的盆地，盆地的底端有一处明显的遗迹。水晶一样的建筑斜插着形成一个三角形结构，因为不明原因断裂以后多了岁月的痕迹，在阳光底下反射着美丽的光，肆意生长的植物成为了天然的滤镜，它们借助着水晶向上生长攀爬，也让水晶反射的光不那么刺眼，能被人类的眼睛任意欣赏。

　　布鲁斯喜欢这个神奇的水晶建筑，尽管他没表现出来，但克拉克能从自己的好朋友眼睛里面看见克制的喜爱神色，他就知道布鲁斯会喜欢这个的，和那些与年龄不同的成熟表象相反。布鲁斯一直对于这种像是童话里面的场景没有什么抵抗力。

　　“你觉得它是天然形成的吗？”布鲁斯在过饱眼瘾以后开始回到分析状态了。

　　“不像。”克拉克眯着眼睛，他的视力很好，比一般人要好得多：“我看到它们的表面有人为的雕刻纹路，感觉是大门。”

　　“在哪里？”

　　克拉克指出来，但那太远了，布鲁斯看不见，于是克拉克观察了一下，发现了几个小路。作为这个二人团队中的体力担当，克拉克和布鲁斯说了而自己的发现，两个孩子简单商量了一下，决定让克拉克在前面探路，布鲁斯跟在后面行走，父母是星球环境研究学者的克拉克从小就跟着父母在不同星球的野外活动，在未知环境的面前有自己的应对经验。布鲁斯在后面拉着克拉克的安全绳，尽管这个地方看上去土质结实，斜度不夸张，但仍然有滑坡的危险，到时候让布鲁斯拉住安全绳可以救克拉克一命。

　　地球的气候改变太多了，在过去千万年为单位的历史中，有关人类最开始的起源地地球的记载已经模糊，但可以确定的是人类之所以结束‘前地球’时代前往太空，就是因为地球的环境恶化过于明显导致的。说不定在这一片鸟语花香的盆地底下，就隐藏着散发毒气的恶劣沼泽。

　　很幸运，他们很快抵达了坑底，站在了克拉克所说的人造纹路之前。布鲁斯有点惊讶的看着眼前的纹路，那是一个钻石形状边框框着的S纹路，他认得这个，别说人类联邦，整个星际里面不认识这个纹路都屈指可数——这是艾尔家族的族徽，超人协会的标志。

　　“超人协会有到过地球吗？”克拉克疑惑地看向布鲁斯。

　　布鲁斯端着下巴，在脑中迅速过了一遍可能性和自己看过的历史资料，最终只能干巴巴地说：“……我没看过类似的记载，虽然有不少记载和传说故事都表示超人在人类脱离前地球时代的时候帮了很多的忙，但是更多是着重描写他和蝙蝠侠在星际中的传奇冒险。”

　　而有关超人和蝙蝠侠到底是在地球上认识的，还是在星际中认识的，没有明确记录。年代实在是太久远了，早就成为传说符号的超人和蝙蝠侠，很少有人还会想起来他们是一个人格化的存在。

　　克拉克回头看向这个坍塌的水晶建筑，在确认了这是超人协会遗留下来的遗迹以后，这个地方的含义就变得复杂。超人和蝙蝠侠是人类历史上流传最久的传奇人物，他们的接替者世世代代的守护成为了人类文明中不可忽视的一部分，他们是碰得到的救世主、可以被现代人理解的摩西和耶稣。哪怕到了现在的后星际时代，他们这只舰队回到地球的路上也遇到过不止一次超人协会留下的遗迹或是蝙蝠家族留下的遗产。或是珍贵的资料，或是新奇的技术，又或是超人协会的成员在几百年之前帮助过原住民以后留下的好感度让人类获得了难得的休息处……这种遗迹往往意味着一笔财富，在如今的时代难得可贵，被人们称为‘遗产’。

　　对于布鲁斯和克拉克这支探索小队来说，这就是天大的收获，只不过想要进去这座遗迹，可能还得费点儿功夫——毕竟是有关超人协会的成员留下来的设施，说不定人家就是用什么白矮星打造的钥匙来开门。

　　他们围绕这个建筑探索了一会儿，试图寻找入口。克拉克沿着遗迹的周边行走，氪星水晶有一半被掩埋在土层下，能清晰的看到倾斜的角度，大概是在过去漫长的时间中地壳变动导致的。岁月的腐蚀终于战胜了氪星水晶的坚硬，将大自然的泥土和植物的根系扎入水晶之中，它们看上去不再纯粹，却染上了地球的生机，仍然美得出奇。布鲁斯留在正门，研究它还能不能打开，氪星虽然是高等级的科技侧文明，但留下来的氪星遗迹中有关硬件的设施却往往采用了最简单的机械构造，什么基因监测人脸识别，这些花里胡哨的功能是一个不加，只要找到钥匙，你就能开门，至于开门的人姓甚名谁，那是一点儿都不管。对于这种行为是否安全布鲁斯不做评价，但对于人类目前的情况来说这种设置反而是有利的。

　　“布鲁斯——”远处的克拉克呼唤自己的朋友：“我看见这里有个洞，感觉可以进去。”

　　“来了。”布鲁斯连忙起身赶过去。

　　那可能是地壳变动的时候折断的一小块水晶，留下大概半人高的裂缝，手电筒照进去可以清楚的看见内部的大厅。

　　“我们还有多少氧气？”布鲁斯问。

　　“大概五个小时。”克拉克检查了下。

　　“探索三个小时如果没结果就折回来，回主舰找人再来。”布鲁斯做了决定。

　　“希望里面的空气可以直接呼吸不必上氧气瓶。”克拉克乐观地期望着。

　　运气站在了他们这边，漫长的岁月和地壳的变动等等因素都没有影响到遗迹的通风，克拉克爬进去监测空气质量合格以后很快也招呼布鲁斯爬了进来。这是一个……很古老的遗迹，氪星机器人只有一个散落在角落，它的清洁工具还伸在外面，恐怕是在打扫的过程中停止了运行。布鲁斯过去想要检查一下，但长年累月的锈蚀让人类指尖刚刚触碰到机器人的时候，它们的结构就彻底崩溃成为一堆残片。至于角落里面那些疑似花盆或是半腐蚀挥发的织物，则更加没有调查价值了，时间是无情的审判官，将所有的一切有价值信息都掠夺而去，这种暴露在干燥空气中的物品，能留下来的痕迹远远不及被土石掩埋的文物。仅仅只是一扫而过，布鲁斯就能下断言，这些物件大抵是真的没救了。

　　“去找找氪星的系统，现在只能指望那些水晶储存的氪星系统还能正常运行了。”布鲁斯说。

　　“可是这些机器人都坏了哦。”克拉克说。

　　“这些机器人到底是合金外壳，没有氪星水晶耐腐蚀。”布鲁斯还记得自己在科学院看过的资料，那些科学家口中赞不绝口的‘永恒’材料，但看着眼前的遗迹，哪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如果总系统都无法运行，那这个遗迹就彻底没用了。”

　　“别这么悲观，布鲁斯。”克拉克却耸耸肩，“我们可正站在奇迹上面呢。”

　　“哪来的奇迹啊。”这儿的东西都快烂完了，恐成史上第一个对人类来说毫无帮助的‘遗产’。

　　“我只是有一个假设，布鲁斯，一个恐怕没有什么证据的假设。”克拉克歪着头思考：“‘遗产’总能够给人类提供帮助，不管是超人协会留下的还是蝙蝠家族留下的。蝙蝠家族的还尚可理解，他们到底都是人类，但超人协会的人……往往和地球没什么大关系，他们却仍然留下‘遗产’。”这不是什么上天赐予的福利，而是有很明确指向性的财产，人类有那么独特让一支文明遗孤创立的团队如此偏爱？看看如今的人类，大概命运还是公平的，人类就是不独特的存在，“但假如从最初代的超人和蝙蝠侠入手，将他们的友谊往更亲密的方向想……或许在历史书里面没有记载的地方，人类忽视掉了一些答案。”

　　而现在，这个答案可能就在这个遗迹里面，等待其他人的聆听。

　　布鲁斯思考了一回儿，他想到坐在母舰上面，父母抚摸着他的头发慢慢说着正义联盟曾经的辉煌；他想到第一次打开‘遗产’，在科研人员的狂喜中意识到他们的母舰能源获得了替代的方案可以重新起航；他想到在这个遗迹的大门前，他找到一把无法拿起的钥匙，它就静静躺在泥土中，恐怕在千百年前是隐藏在大门的门口地毯下面。

　　“也许。但克拉克，答案是真相。”布鲁斯站起身向室内走去，“真相却不一定能解决问题。”

　　“丧气鬼。”克拉克吐了个舌头跟了上去。

　　氪星遗迹非常干净，没有多余的装饰，没有指示的标语，没有指向性的符号，太干净了，像是复制黏贴出来的一排走廊，走廊上面有一排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柱子。几何图案的窗早就破碎，露出内里曾经的植物园和动物园，巨大的生物骸骨躺在肆意生长的杂草上，藤蔓攀上疑似肋骨的地方，从不知名生物头骨的眼洞长出，遗迹顶部的水晶破裂，一束阳光正好洒进来，植株就这样在珍稀的阳光下生长自己的枝丫，累累的果实垂在枝头，等到它们过熟落地之后又会变回养分回归土地，形成一个小小的循环。

　　那是什么植物？这骸骨又是什么生物？克拉克看了一眼，却分辨不出，只有十多岁的少年还没将万物百科装进自己的大脑。

　　它为何而死？是这个植物杀了它还是在死后才生长出来？布鲁斯观察着，判断不了，未来的指挥官目前只是十岁出头的少年，他只能读出这幅画面中蔓延的平静。

　　他们走过这条走廊，尝试打开房间，有的已经卡死，有的还能打开，除去一些一眼就能判断功能性的房间——譬如实验室、武器库等——剩余的居所基本上都在门后有着各自的标志。其中一个房间内堆放着成堆成堆的报废机器人，恐怕在维修机器人坏掉之后，遗迹的机器人仍然维持一段时间的打扫工作，若有同伴坏掉就将它们移到这个房间内，直到最后一个机器人在大厅静静的停止运行。

　　布鲁斯从随身的行李里面找出自己的个人终端，在信息库里面确认了头几个标志代表的角色：前地球时期的超人家族成员，钢人、超级小子、超级少女……当然，还有超人。

　　“居然真给找到超人本人的遗迹故居了……”布鲁斯难以置信地说，如此多的前地球成员共同的基地，直接指向了传说中的孤独堡垒，“所以这里就是孤独堡垒吗？”

　　“孤独堡垒，哇哦，那个氪星真正留下来的唯一堡垒？”克拉克也惊讶，这个传说中的堡垒在故事中地位往往约等于普罗米修斯的火焰，将氪星文明的火种延续下来以后，又交给超人协会继承，之后的各类氪星遗迹都只能算是仿制的运用氪星科技的产物，“它居然在地球上，难怪一直以来都没人能找到。”

　　“还真给你蒙对了，超人不是一开始在星际间活动的，他来自地球。”布鲁斯说这话的时候感觉到一阵荒谬，“他居然来自地球？他不是氪星遗民吗？”

　　克拉克却是耸耸肩，一副‘我早说过了’的表情，十分欠揍，他推开下一扇门，嘀咕了一句：“好黑。”他绕过门，看见门后的标志以后，愣住了，他惊叹道：“哇哦，所以这就是答案了。”

　　在门后赫然印着一个展翅的蝙蝠。即使遍布灰尘，也能看出这里曾经堆砌着多少重要的仪器与道具，在初代超人的孤独堡垒里面居然有蝙蝠的标志？

　　“你觉得这可能是SuperBat[1]的吗？”克拉克认真思考。

　　“SuperBat是千年后的英雄，那会儿人类早就脱离前地球时代了。”布鲁斯无情地给了克拉克一巴掌，这里面有多少恼怒可不好说，“你正中靶心，初代超人和蝙蝠侠恐怕真的交情匪浅，不然也不会在自己最初的基地里面专门给他留一个房间。”

　　克拉克看向房间内曾经物件的遗骸，有点可惜地说：“如果有文书遗留的话就好了，也许就能知道他们曾经是怎样相处的。”

　　“知道了也对现状没什么帮助。”布鲁斯只需要一眼就判断出这个房间和前面几个一样没有什么探索价值，恐怕得等专业的修复师过来才有可能从历史手底下抢夺出一些有用的信息：“这次探索是为了地球基地寻找资源，只是收获一些人文信息的话真的约等于毫无收获。”

　　“的确。”克拉克想了想，露出一个温和的笑：“但我总觉得知道的话会让人很开心，就像是出门的时候正好看见彩虹一样。若是将目前已有的一切资源都明码标价的话，恐怕很多东西都是‘没什么帮助’的类型的，但我们还是需要它们，若是连累赘的幸福都失去了，一直在求生的道路上狂奔，那也太辛苦了。”

　　克拉克感性的想法一直以来布鲁斯都不算能苟同，尽管他比克拉克还小一点儿，可年龄轻轻就已经开始管理整个主舰，让那些童话中的安慰在他身上失效的特别快。他也同样无法理解为什么大人们会最终决定前往地球，那个传说中因为资源枯竭而被人类放弃的起源之地，要论存活率，不是在星际间穿梭找到一个合适行星更高吗？阿福口中的政治、韦恩夫妇曾经谈论的舰队归属，都是布鲁斯听得懂，但无法理解的东西。

　　这个时候他会有点儿羡慕克拉克，这些事克拉克也听过，也看过，但克拉克却能简简单单地发出一声叹息，说一句：“落叶归根不是很正常吗。”

　　人类是复杂的，克拉克到底是怎么用这么简单的生存之道接过父母的传承，成为舰船上最活跃的星球环境学家的，布鲁斯还不能理解。克拉克培育植株，养大动物，看着它们生机勃勃的时候也会露出开心的笑，他的快乐总是纯粹的。

　　他们又打开一扇门，还是水晶组成的房间，只有水晶组成的房间，除了水晶什么都没有，这个房间的空间要比其他的大得多，也空得多，在房间的中心，水晶簇拥着最终组成了一个平台。

　　他们走上台阶，却对着无暇的水晶束手无策。布鲁斯对着水晶皱眉头，克拉克伸手想要拂去水晶表面的灰尘，看看是否有文字遗留，人体皮肤划过水晶表面，那些神奇的矿物发出嗡鸣，在两个孩子惊讶的眼神下，房间亮了起来，一副有些失焦的画面出现在远处最平整的那块水晶表面。

那是一个年轻的男人，氪星水晶中存储的数据有所磨损，但仍然能看清他的样貌。他有些疑惑的眨着自己的蓝眼睛，回头向着镜头外的某个存在确认着：[是这样操作的吗，基列克斯？]

　　[是的，卡尔少爷。]一个机械音从画面外传来。

　　[那就好。]被给与确认答案的男人松了口气，他重新看回镜头，天呐，这双眼睛可真蓝，是录像损坏才让这双眼睛的颜色蓝得那么透彻吗？男人开始微笑，[第一次记录，我是氪星之子卡尔-艾尔，也是地球的孩子克拉克·肯特。]

　　克拉克发出一声疑惑的‘啊？’，布鲁斯也不知不觉抓紧了好友的手。

　　[第一次记录的话还是简单介绍一下自己比较好？我记得布鲁斯好像是这么建议的。]影像内的男人又提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布鲁斯也抽了口凉气，[嗯……这并不是什么很复杂的故事，氪星即将毁灭，而我的父母希望他们的儿子能够活下来，将我送出氪星。飞船坠落地球，另一对好心的夫妇捡到了还是婴儿的我，将我抚养长大，于是我就成了克拉克，你看，这个故事很简单对不对？]

　　“哇哦，这就是超人作为氪星遗民来自地球的原因了。”克拉克惊叹，不是什么外星诱拐或是人口贩卖或是氪星科技窃取，只是两对父母的爱，确实是简单的。

　　[玛莎和乔纳森——将我抚养长大的养父母——不知道我来自哪里，也无法回答我询问我到底是什么的疑问？在我长大之后就来了一次比较漫长的毕业旅行，然后——]男人展示了一下四周，数千年前的孤独堡垒和现在不一样，它那么明亮，那么纯净：[然后我决定成为超人。]

　　“等等，这跳过了太多了吧？！”

　　画面中的超人显然不觉得自己跳过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开始絮絮唠唠自己当超人以后的一些大事小事：去过外星救援，也在大都会树上摘过猫；将一颗行星推离它们原有的轨道几公分，也帮助朋友做过精致的手工小蛋糕；他一个人停留在大都会的云层之上，而现在，他也能和自己的朋友们一起在瞭望塔上面观看地球。

　　[蝙蝠侠，也就是布鲁斯，建议我用氪星水晶做一些记录。这样也许在大脑出什么问题，又或者是当我终于被超能力放过开始遗忘的时候，能和人类一样看看相册，怀念点什么。]年轻的超人最后说，他就这样平静地揭开了另一个未解之谜：初代蝙蝠侠的面具底下到底是谁，[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黄太阳底下的氪星人目前只有我这一个样本，堡垒计算出来的数值就算有偏差，保守估计我也能活个上万年——那太漫长了，我得为自己记录点什么，就像是种下一颗种子，等待未来的时候收获。]他再一次对镜头露出一个微笑，然后不确定的向着镜头外问：[基列克斯，这个怎么关来着——哦。]

　　影像暂停了，那个和克拉克同名的男人动作定格，这段录像播放到了尾声。布鲁斯喘了口气，才从那么大的信息量里面回过神来。超人叫克拉克，蝙蝠侠叫布鲁斯，他们是朋友（就像是现在的克拉克和布鲁斯也是朋友），那会儿才刚有超级英雄，超人还不知道自己并不是唯一的氪星人，孤独堡垒还是明亮的，超人口中的大都会灯火繁荣。

　　布鲁斯已经快三年没有见过人类的大型城市了，如今的人类文明甚至不及万年之前前地球时代，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哭泣。

　　旁边的克拉克也发出一声叹息，他说：“真美啊。”

　　顺着克拉克的手指指过去的方向，布鲁斯看到影像中的孤独堡垒，角落里面摆放着一株盛放的山茶花。

 

　　3

　　克拉克和布鲁斯都不知道怎么操控一点儿标识都没有的氪星水晶，他们只能试着像是之前那样触碰，理所当然的，播放出来的影像不一定是超人给自己的记录，而是更混杂的，别的东西。

　　他们看见一座农场，晴空万里，中年农夫靠在树底下，旁边停着收割麦子的收割机，微风拂过麦穗，发出沙沙的声音。

　　他们看见一片冰川，北极熊跟随者录像者走到一出冰层裂缝，在这里等待着猎物的上钩。

　　他们看见高山，巍峨直上，树木是它们的衣装，前面穿着蝙蝠制服的人拿着仪器探测着，在树林间试图寻找什么。

　　他们看见城市，霓虹灯五彩斑斓，镜头穿过街道开始爬升，越过云层，进入太空，一座漂亮的空间站对着录像者敞开怀抱。

　　他们看见孩子们，用天真无知的声音谈论着今天在学校的趣事，他们做了什么手工，学了什么东西，作业好烦哦，不想写。

　　他们看见一家报社，忙忙碌碌的人们一直在走动，敲击键盘的声音即使在有些损坏的录像中也能听得清楚，前排拿着相机的年轻人对着镜头打了一声招呼。

　　风吹过了，中年农夫拍了拍手边的工具说：“克拉克，突然回来是出了什么事情吗？”超人站在他的旁边，像是任何一个年轻的孩子一样对着自己的父亲倾诉苦恼：“最近认识了一个人，哥谭人。”

　　漫长的等待后，鱼儿跃出水面，被北极熊一口咬住，水花四溅，万物无声。

　　蝙蝠装的男人说：“氪石最后辐射显示的地点就在这里。”超人嗯了一声：“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感受到，没有奇怪的声音，也没有我看不见的地方。”蝙蝠侠蹲下身来，研究起地面小道上的痕迹。

　　空间站内部的手持剑盾的飒爽女性笑道：“卡尔，到你换班了。”在她离开的办公室内，沉默的黑色背影安静的伫立在主控台面前。

　　孩子们抬头看向天空，他们欢欣鼓舞：“是鸟？是飞机？”

　　咔嚓一声，年轻人拍下照片，“哇哦，超人，好镜头。”

　　无数的画面一个个显示在四周水晶的平面上面，或是欢悦或是平淡，超人所珍视的一切在跨越几千年之后再次出现，他似乎格外喜欢这些日常，更喜欢日常里面带上自己黑漆漆的不高兴朋友。

　　他会拍两个人在水滴兽上面的外卖，也会拍蝙蝠侠到访孤独堡垒时两个人的工作时间，偶尔也会一个人对着镜头抱怨，蝙蝠侠是如何如何的不讲道理，有做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时间顺序是乱的，有的时候上一个视频里面说着正联解散了，下一个视频里面给少年泰坦的年轻人结婚准备礼物，但对于已经知道历史结果的克拉克和布鲁斯来说，这怎么都是无所谓的。

　　[布鲁斯，看看镜头？]超人总是这么说，[可是你建议我这么做的，让我好好拍一下自己好朋友的画面嘛。]

　　[你拍的我还少吗？]蝙蝠侠抱怨，[要是哪天我的身份被暴露了你是最大嫌疑人。]他这么说的时候，还是给超人拍了。

　　克拉克看着四周四壁被画面占满的水晶，感觉自己在看某种特殊的壁画，又或是一本特殊的相册。他带着几分感慨地说：“没想到以前的地球那么热闹啊。”

　　“是啊，前地球时代留下的记录都只剩下资源枯萎、能源贫瘠的条目了。”布鲁斯赞同，他看向画面中大片大片的麦田，不知道现在的地球上还有没有这么大片的农作物。

　　“为什么那么富饶的土地最后会变得贫瘠呢？”克拉克不解，“明明只需要多注意一下环境的保护，星球自身可是很顽强的。”

　　“不知道……”布鲁斯也跟着不解，他是一个成熟的孩子，不是一个油滑的小人：“以前也是，现在也是，明明都发展到星际级别的文明了，为什么在开发歼星舰的时候不研究研究怎么改善星球环境呢？”

　　“就是啊，我爸爸妈妈的研究所不仅总是资金不足，要是研究出更高效的环境利用方法还得被各种威胁，大人们真的很奇怪。”克拉克愤愤不平。

　　“是啊。”布鲁斯说：“是啊。”

　　他们又接着打开新的影片，最新的影片里面，超人和蝙蝠侠都老了很多。克拉克发出了疑惑的一声‘哎？’，感觉自己跳过了两三部剧情开始看第五季的剧情。超人头发全白了，他留长了自己的头发，自然卷的银白长发披在肩上，像是更久远时期雕塑里面塑造的学者；蝙蝠侠没有戴着自己的面具，那张脸就这样大大方方露在外面，他的鬓角也染上了白发，脸上虽然有着皱纹，却并不显得老态。

　　[久违的合影记录，布鲁斯，来笑一个。]老年超人将镜头拉进，恬不知耻的骚扰自己搭档的工作，被蝙蝠侠轻轻挥手拨开了：[几百年没拍了，给点面子，布鲁斯。]

　　蝙蝠侠回过头，对镜头露出一个假笑，又面无表情转了回去：[少来，克拉克，你拍我还拍得少吗？]

　　[那只是第一季。]超人理直气壮地胡说八道：[现在系列时隔多年重启了，得好好重新介绍一下角色们。]蝙蝠侠的回应是一个大大的白眼，超人噗呲一声笑出来，[好吧，不逗你了，仙女星系的样本情况如何。]

　　[不乐观。辐射严重，现在已经有半数失活，预估会在十个恒星时之后彻底变成废品。]

　　[猜到了。辐射还是主要的威胁，我之前联络过OA星，绿灯军团说他们可以帮忙转移难民，但这治标不治本。]

　　[还是得把星球污染这件事解决了才能继续。]蝙蝠侠摸着下巴沉思，[也许我们可以尝试逆转辐射变异过程，就像是将黄太阳扭转成红太阳那样，不完全消除，这是扭转。]

　　[感觉可行……]

　　这两位老年超英开始忙碌，搬出一大堆的文件，设定一大堆的命题，视频结束的时候他们刚敲定某些东西。按照他们所说的地名和外星系，大概这就是超人和蝙蝠侠在宇宙闯荡的那段历史了。

　　布鲁斯又点开几段录像，大多是超人和蝙蝠侠的冒险日常，他们在外星中穿梭，在不同恒星底下走动，然后找了个合适的地点，开始建立属于这两位老年英雄的基地。携手穿过环型小行星带以后，他们并肩站在一处岩壁前，将这片荒芜的土地开垦，改造，铺上新的植株。

　　[总有哪个地方是需要我们这两个老战士的。]超人乐呵呵地说，拍了拍自己搭档的肩膀。

　　[只要人们还需要希望，就总会有人需要我们的，克拉克。]蝙蝠侠回应道。

　　克拉克和布鲁斯无从得知蝙蝠侠是如何活那么久的，但是可以预测的事情是，在接下来的所有影像里面，超人的身边一定都会有蝙蝠侠的身影，事实如此。在最后的几段影像里面，他们亲自见证了超人和蝙蝠侠在知道母星资源枯竭以后商量着该如何引导人类前往太空，从担忧、设想、行动到完成的全过程。人类迈入星际时代，这两位老战士在漫长的劳碌后回到基地。然而，超人发现，两个孩子也发现，蝙蝠侠病了，他的身体开始佝偻，他开始有些咳嗽，逃避时间的魔法开始失效，早年在关节上留下的疼痛让蝙蝠侠不得不开始拄着拐杖。

　　超人给蝙蝠侠按摩关节，沉默好一会儿，他说：[布鲁斯，你想回哥谭吗？]

　　所以这就是这个孤独堡垒运行到最后的原因，这里是超人和蝙蝠侠最后的隐居地。他们从地球离开去冒险，在地球危机的时候带着人类奔赴星空，又在所有人都放弃这个家园的时候回来。

　　“啊。”克拉克意识到了什么，“所以这就是这个遗产留下来的财富。”

　　“一大段录像。”布鲁斯，叹了口气：“这可能对于我们没有什么帮助。”

　　“不是的，布鲁斯，不是的。他们真的留下来了弥足珍贵的财富，不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希望，而是更脚踏实地的。”克拉克摇了摇头说：“布鲁斯，我父母是星球环境学家，我们一直在培育考察那些星球的环境。”

　　这句话有些牛头不对马嘴，布鲁斯把目光移回去，看见自己的朋友脸上带着陌生的严肃。克拉克是舰船上原本随舰的星球环境学者的孩子，从小和父母一同外出考察，布鲁斯知道自己的朋友远没有外表变现的那么单纯，但他不清楚有关这场战争，希望和未来，克拉克能理解多少。

　　现在他知道了，克拉克看到了很多东西。他清楚，有的人看见植物的时候，看到的不是生命的奇迹，他们看到结果，就像摘下来尝尝味道；看见花朵，就想要摘下来装饰；看见的每一片叶子，都摘下来泡茶，每一块东西都是明码标价，生命成为数字，失去了形状，只留下价值。

　　人们审视价值，审视一切，他们索要遗产，而非希望。

　　这毫不意外，人类的历史如同一个圆环，始于地球终于地球，在漫长的星际战争中，人类的傲慢终于让灭亡的命运降临。韦恩夫妇在临死前交给布鲁斯主舰的秘钥，聪明的孩子站了出来，发挥自己远超年龄的聪明才智带着最后一支残存的人类主舰从战争的包围圈中逃了出来，误打误撞间又找回了地球。

　　当他们探测到地球的时候，惊讶地发现了一个奇迹：传说中因为资源枯竭而被废弃的母星，上面的生命反应竟是如此郁郁葱葱。

　　“没有什么奇迹是无缘无故的，大自然有它们的道理。如果毁灭的那么彻底，在没有外力的情况下，地球不太可能是我们现在看到的这样，所以这就是超人和蝙蝠侠最初的遗产。”

　　布鲁斯看着影像中，最后一支影像里面，拍摄在户外，阳光很好，正好晒在蝙蝠侠斑驳的鬓角上面，放眼望去，麦田一望无际，哪有传说中资源枯竭的痕迹，超人温柔的笑着，走过来为蝙蝠侠拉上毯子。

　　“他们留下了希望，他们留下了一个健康的地球。”克拉克说，“希望从来只不是虚无缥缈，只能在精神上鼓励人的东西。它可能无法被触碰，无法被感知，但它存在，就像是一颗在悬崖上的种子，扎根在人们的心理，生根发芽，被勇气和毅力浇灌，最终结出成长的果实——就是因为如此，我才期待在这里找到希望，而不仅仅只是遗产啊。”

　　超人和蝙蝠侠回到家乡，他们播下种子，留下一份礼物、一份无形的遗产。等到人类再次回到这片土地，他们从群星中归来，穿过云层，会发现，这片土地上硕果累累，欣欣向荣。

 

　　4

　　在数千万年之前的某一天，无名的下午。天气不错，日光在布鲁斯韦恩的耳边跳跃，他已经太老了，拉萨路之池的效力终于输给了时间。年老的蝙蝠侠悠闲地躺在椅子上，修复地球的工作接近尾声，韦恩大宅在他的私心下重建，哥谭在过去战火中毁去大半，他也就放着没管了。地壳变动让北极冰川融化，孤独堡垒那边克拉克不得不多做点地基加固重新安顿，而今的地球真是一团糟，但好在坏消息都被解决了。

　　坏消息，地球上几乎鸟不拉屎；好消息，克拉克还在他的身边。他们仍然像是亲吻鱼一样粘着对方，走到哪都形影不离，仔细想想，如今克拉克跟着一起的日子早就远超他单打独斗的日子。

　　他发着呆，就看见克拉克从天边飞过来，温和的声音像是风一样吹过耳畔：“今年的果林也收获丰富哦。”

　　“我们两个人吃不了那么多。”布鲁斯哼哼唧唧：“到时候全落果掉下来，浪费。”

　　“那也不错，自然循环是好事。”克拉克点点头：“都是好事。”

　　“都是好事，你说了算。”布鲁斯也跟着复读了一句。

　　克拉克也老了，时光终于放过他们了，肌肉开始有萎缩迹象以后他就不再穿着紧身衣，而是开始穿一些宽松的衣服。此时他真好站在日光的方向，光顺着白色的发丝溜到他的耳后，布鲁斯注意到克拉克在看着自己。

　　“你在看什么呢，克拉克？”

　　“哦，布鲁斯。”克拉克笑着说，“我还以为你的耳朵上别了一枝花呢。”

 

Fin.

 

[1]确实有一个超级英雄叫superbat，隐隐约约记得在不少的作品里面都有登场，是未来的英雄，造型就是红蓝配色但是带着蝙蝠头套的神奇超英。

 

Note：

呀——虽然早就想写了这篇题材但是碍于主题反而写世世代代超蝙的戏份比较少。

灵感来源于奈卡水晶洞。

水晶洞当时一看就感觉可以当孤独堡垒代餐，于是当时就有一个脑洞：后人探索坍塌的孤独堡垒，从中发现居然有一个房间不属于艾尔家族的任何一位成员……

希望大家看得开心，如果能吸引到人去看漫画就最好了【笑】景三这厢有礼了。